在流傳至今的宋代瓷器中，哥窯的瓷器大概要算是引起人們最多遐想的了，歷來受到宮廷、達官貴人、收藏家、鑒賞家、考古學家等的重視和關注。哥窯瓷器非常珍貴，據(jù)統(tǒng)計，全世界大約僅有100余件，以至于個別哥窯瓷器破損的殘片也被視為至寶，哥窯瓷器之名貴，由此可見一斑。由于哥窯的窯址至今尚未發(fā)現(xiàn)，目前仍無法揭開其神秘面紗，可以說，哥窯瓷器是宋代五大名窯中最為神秘的……

　　中國是瓷器的故鄉(xiāng)，在英文中“瓷器（china）”與“中國（China）”同為一詞。瓷器是中國最著名的手工藝術品之一，它有2000年以上的歷史，高級的瓷器也是古代皇家的收藏品。作為古代中國的特產(chǎn)，瓷器通過各種貿(mào)易渠道傳到各個國家，精美的古代瓷器在國外也成了收藏品。大約在公元前16世紀的商代中期，中國就出現(xiàn)了早期的瓷器。至宋代時，名瓷名窯已遍及大半個中國，這是瓷業(yè)最為繁榮的時期。當時的汝窯、官窯、哥窯、鈞窯和定窯后來并稱為宋代五大名窯。

　　五大名窯今天還“說不清”

　　宋代的五大名窯久負盛名，但其中有一些概念至今沒有定論。

　　一是五大名窯的排序并無定論。吉林大學文學院博物館系主任呂軍介紹，“五大名窯”的提法最早源于明朝，最終的排序是清末民初才定下來，它反映的是當時文人的一種喜好和認識。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沈岳明表示，最早對宋代五大名窯的提法是“柴汝官哥定”，后考證柴窯是五代時期的，于是有了“汝官哥定鈞”的說法。瓷片收藏家白明談道，五大名窯的排序各說不一，其中汝、官、哥三窯都是單色青釉，其成品率只有千分之一，傳世量少，更珍貴些。

　　二是官窯名詞涵義多樣。今天所說“官窯”，一是指貢器，一是指官廠。貢器是由皇家遣官到產(chǎn)地監(jiān)燒，“有命則貢，無命則止”，凡貢入皇家的瓷器，就稱官窯。官廠是由朝廷設立官員、專門興辦的窯廠，只為皇家燒造瓷器用品。通常所說的產(chǎn)自五大名窯的瓷器，均是指這五個窯口專為皇家燒制的產(chǎn)品，即貢器。從這個角度說，五大名窯均是官窯。而五大名窯中的“官”，則特指宋代的一個窯口。沈岳明介紹說，南宋官窯使用的是幾十米長的龍形窯，中間的窯位是最好的，用來燒制貢瓷，其他窯位可能也同時燒制民間用品。

　　三是官窯與哥窯“身世”未明。呂軍介紹，北宋時的官窯窯址迄今還未發(fā)現(xiàn)，可能迭壓在今日開封城下；南宋時的官窯窯址一處在杭州鳳凰山，一處在杭州烏龜山。哥窯的窯址在何處，至今并無公論。從傳世品來看，南宋時官窯瓷器與哥窯瓷器差別微小，故有“官哥不分”之說。而且哥窯雖是宋代名窯，但宋代文獻中并無“哥窯”一詞，哥窯最早見于明人記述。有學者懷疑，所謂五大名窯說很可能是明代古董界的臆造。

　　迷霧重重說哥窯

　　哥窯，是中國陶瓷史上一個神秘而有趣的話題，關于其窯址歷來存在著很多爭論，且后代文獻常是一鱗半爪。雖然數(shù)十年來與哥窯相關的考古實物資料不斷增多，但由這些實物資料得出的結論往往與文獻記述無法對應，有些甚至南轅北轍，因此哥窯至今依然迷霧重重。

　　呂軍介紹，哥窯的窯址有三說：一是浙江龍泉，曾在龍泉出土一批黑胎青瓷，與文獻記載的哥窯特征相符；二是杭州，明代的高在《遵生八箋》中認為在此；三是景德鎮(zhèn)，傳世哥窯的成分與同時期景德鎮(zhèn)瓷器的成分相同。考古發(fā)掘南宋內(nèi)司官窯時，在元代地層出土一些瓷器殘片，它們的特征與哥窯瓷器接近，因而有觀點認為，傳世哥窯有可能是后代仿制哥窯的產(chǎn)品。

　　沈岳明認為，南宋內(nèi)司官窯元代地層的發(fā)現(xiàn)，就是元末新燒的哥窯。他介紹，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考古發(fā)掘龍泉溪口窯址時，發(fā)現(xiàn)那里的出土瓷器與文獻中哥窯瓷器的特征一致，因此認為此地即為哥窯窯口。但后來研究又發(fā)現(xiàn)，此處瓷器的特征與被稱為哥窯的傳世瓷器的特征又有區(qū)別。于是就將前者稱為龍泉哥窯，后者稱為傳世哥窯。

　　沈岳明認為哥窯就在龍泉，佐證有三：其一，目前發(fā)現(xiàn)的文獻中，只有個別記載未提到龍泉；其二，在各地群眾相傳的歷史中，只有龍泉這個地方無人不知哥窯。其他地方如果有過如此著名的窯口，為何沒廣泛流傳下來；其三，在宋代，龍泉窯的規(guī)模和知名度都十分顯著，為何沒有列入五大名窯？就是因為用哥窯代表了。

　　瓷影依稀中的文化傳承

　　宋代瓷器究竟有怎樣的文化魅力，會歷來為人們重視喜愛？常常對著一片碎瓷片一看就是一個晚上的收藏家白明，說自己是把兩宋瓷器當作書來讀的。

　　他介紹說，宋代瓷器代表了中國單色釉瓷器燒造的高峰。在五大名窯中，鈞窯有窯變，定窯是白瓷，而較為珍貴的汝、官、哥三窯，則都是青瓷。宋代青瓷上承五代，五代時最著名的是浙江越窯秘色瓷，因陸龜蒙的詩句“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而有“千峰翠色”的美譽。雖然只是一種青色，但細看或呈湖水綠，或呈天青，把大自然的美都凝固在瓷器上了。

　　宋代瓷器的單色釉，深沉樸雅，精氣內(nèi)斂，今天依然仿制不出來，因為對當時文化的感覺很難把握。宋瓷單色釉那種平和的顏色，正符合儒家文化的中庸之道，仿佛是修身養(yǎng)性的君子，將會心的微笑定格了。

　　宋代五大名窯燒造的瓷器，除定窯有部分是普通日用器具外，其余基本是仿青銅器形的禮器或只是供人把玩。這些器具在造型上，古人給后人在美學創(chuàng)新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余地或高或矮，或粗或細，或方或圓，無論什么地方，只要改變一點，看起來就不順眼。

　　由此觀之，一件瓷器的工藝、造型、紋飾之中，隱含的是經(jīng)濟發(fā)展的歷史，社會文化的狀態(tài)。

　　怎樣研究古陶瓷

　　對古陶瓷，通常是研究其編年，即什么年代燒制；造型，即什么器形；工藝，即用什么方法燒；成分，即為什么會產(chǎn)生各種胎釉特征等。上世紀20年代開始，古陶瓷專家陳萬里率先將考古方法用于陶瓷研究，這種采用文獻與考古資料相結合的方法獲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如今，科技方法的介入為古陶瓷研究開辟了新的天地。比如，由于各地的瓷土資源不同，其化學成分亦不同，使用科技手段對胎釉的化學成分進行分析，把已有定論的瓷器的成分數(shù)據(jù)作為參照，通過比對，可以推測甚至確定產(chǎn)地、窯口。

　　分析方法分為有損和無損兩種。沈岳明介紹，對于數(shù)量較多的，比如南宋官窯出土大量碎片，可以采用取樣分析方法在標本不顯眼的地方鉆取或刮取一定量的粉末進行檢測，對文物本身是有損傷的；而對于存量少、器物完整的珍貴文物，就應采用無損的方式如紅外線探傷、光譜儀分析文物礦物成分等。

　　傳世哥窯總數(shù)不過百余件，比元青花存世量還低，目前主要存于北京故宮博物院、臺北故宮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館，基本是宮廷舊藏。由于宋以后歷朝歷代均有仿哥窯制品，因此，宮廷收藏品中亦可能有后代仿品。這些仿品做工極為精致，僅用肉眼無法完全甄別。鑒于此，結合先進的科技手段，對文物逐一進行無損分析，成為目前通行的研究手段。